何倾有些恍然。
顾衍还是温柔地注视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想过，这样单膝跪在她面前，向自己心爱的人求婚了一样。
好像把那些年的遗憾，又一次地补完整了。
她的眼眶微酸。
她拉他起来：“顾衍。”
他顺势站起来，知道她有话和他说。
何倾也想单膝下跪，顾衍揽着她，低头，哑声笑：“笨蛋。”
何倾看着他。
顾衍柔声：“你已经向我求过婚了。”
何倾眼睫轻颤。
她也不强求，事实上，当顾衍在她面前单膝下跪的时候她都心里酸涩起来，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执拗，让他也觉得心里难受.....
仰头看一个人，是怎样的？
她不知道。
因为她很幸运。
她喜欢上的，是一个，已经喜欢了她很多年的人。
他从来没有让自己踮起脚去爱她，而是每次，都先低下了头。
顾衍说，他一生中最大的两个幸运，都和她有关，可是她遇见顾衍，才是她的运气。
她之前，对他那么冷淡。
她察觉到他隐晦的感情，就开始不着痕迹地疏远，她知道他真的喜欢自己之后，唯一的回应是一句，拙劣的谎言。
可是他从没有，因为这些伤害，而怪过她，疏远过她。
他依旧和原来一样，默默地站在那个空教室里，等一个明明说了，不会回来的人。
他总是为自己之前隐秘的举动道歉。
伞，医院，画稿，租房......
哪怕她对他恶语相向，顾衍也从来没有觉得，她不好，他也没有觉得，比她温和得多的人，要比她好。
世上只有顾衍觉得尖锐刻薄的何倾是月光，只有顾衍，从始至终，维护的，永远是她。
她记得在宾馆的那个晚上。
明明......
明明他的眼角都是红的，克制着自己的人却还是压抑着声音道：“瞬间的心动，不算。”
她承认她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恼怒。
可是后来每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都会泛起尖锐的疼痛。
顾衍，明明喜欢她，却没有立刻接受她。
因为他怕，怕她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怕她后悔，怕她草率地做出决定，所以才忍耐地，用那么清醒理智的话，提醒她，回绝她。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亲手推开她的人，心里会，有多疼。
可是他是那么地纵容她，宠爱她，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和她在一起。
他还说自己不够好，明明他这么好。
何倾忍不住红着眼眶，哑声开口：
“顾衍。”
他看着她。
“我爱你。”
“我可能，不太，适合，也不太会，去爱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去对一个人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一起，去经营一段牢固的关系，一个稳定的家庭。”
“可是我会.......”
“我会努力地学会，我会学着去做一个好妻子，去做好我们这个家的，不够完美的二分之一。”
“我一个人，在公交站牌下等着夜晚过去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推开过那么多次的人，会有那么温暖的怀抱......会愿意，仅仅是因为我脚磨破了，就为我，跑到几百米外的药店，去买酒精......”
“你会在我脆弱的时候，开车赶到我身边，就算自己难过，也不舍得让我难过......”
“还有，我们没能在一起的这些年.......那些书，那些信，那些你保存的，和我有关的一切......”
“顾衍，你真的很好.......你这么好，我常常想，我也要，变得更好一点，才能配得上你，我也，很高兴，我能被你这样喜欢着，这是我......”
“我最大的运气。”
顾衍看着她的双眸带了柔软和水光。
何倾握紧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哑声：
“顾衍，我愿意。”
“我也想要，成为你的妻子，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从今往后，即便是死亡，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分离。
顾衍眼睫轻颤，沾了水珠。
星光凉水，一同见证。
两相合聘，从此，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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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段醒来，天还没亮。
住房里的竹帘的缝隙里，洒下温柔浅淡的夜色，混杂着稀释了的月光，一切都完满得刚刚好。
何倾动了动手指，顾衍低哑的声线在朦胧的夜里很清晰地缓缓响起：“醒了？”
带了笑意和温柔。
何倾“嗯”了一声，翻过身和顾衍对视。
手很暖和的人帮她掖好被角，又温柔地将手垫在她脑后，防止她扯到自己的头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困吗？”
何倾的眼神很清很浅，声音也有些哑：“不困。”
她实在，觉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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