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们要走了！”
良久之后，门外传来了布拉德娜的声音，语气看似没有什么变哈，但是陈希能够感受到一些微末的变化。
看样子！自己在梦里发生的事，外面也有所表现啊！
没有太多的话语表情，陈希穿上了皮甲，走出了帐篷。
折叠式便捷三角帐篷很快被收了起来，陈希没有说话，周围的人也都没有说话，不仅是布拉德娜，还有洛兰等人。
知道溪流变得平缓，穿越一个土丘之后，之前的渔镇再次出现在了军队眼前！
稍稍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阳光撒在脸上的灼热，陈希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能够找寻到回家的路途，但是，他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压抑了！
“老师，你背负着很重的东西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拉德娜已经来到了陈希身边，她慢慢的说到，用极为拙劣的手法试图劝慰陈希。
“很久以前，我们一家生活在北方，比德鲁涅更北的地方，我们村落以捕猎北方冰洋里面的海兽为生，世代如此！”
“但是，残暴的野蛮人袭击了我们的部落，他们不仅劫掠了我们村落，杀死了我的父母，还讲我们所有的小孩掳走了！”
“那个时候，我才刚刚七岁，我不知道我是先该憎恨，还是惧怕，我看着村落的房子被烧毁，然后又被漫天飞雪覆盖！”
“后来，我在野蛮人部落里面，成为了奴隶一样的存在，他们用我们当做诱饵，去诱导冰原里面的寒冰巨兽，或者巨大的白熊，很多人都死了！”
“侥幸活下来的，男的会成为苦奴，女的则沦为生育工具！比我大的女孩，已经被抓走三个了！那个时候，我很惧怕！”
“但是，幸好，幸好将军出现了，尽管他也是一个俘虏，但是他却从未放弃！”
“他在我们之中寻找同伴，因为他不熟悉部落里面的布局，但是我们都麻木了，麻木到已经接受了一切！”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除了我之外，最大的女孩子被抓住了，我才被恐惧从麻木里面拉了出来，我答应了将军！”
“我们花了半个月时间计划，并在一个黑雪夜里面逃了出来，我们跨越了松林，严寒时节，连凛冬之爪都不敢出战的世界，我们跨越了铁刺山脉的雪坡，跟雪狼群搏命！”
“那一次，将军获得了荣耀，而我咋有了跟随自己一声的自卑伤疤，我们杀了很多的狼，很多很多！直到它们不敢再上前，甚至开始逃走！”
“我们用狼的尸体当做铺垫，睡了一夜，生狼肉不好吃，但是我必须咽下去！那一刻，我从未有过的，求生的欲望，无比强烈！”
“我活了下来！加入了将军的队伍里面，努力的学会怎么冲锋，怎么用盾牌格挡更省力，怎么投掷长矛更远，怎么让杀戮的雪不溅在身上，或者溅在身上！”
“我只有一个目标，将所有屈辱，所有仇恨抹去！不管用什么方式！”
“之后，我们再一次出现在了掘沃堡，正当我以为我有机会报仇的时候，我们仅仅是修筑了城墙，之后撤离了回来！”
布拉德娜慢慢的讲述着，用旁人的口吻，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之后，我明白了，我跟将军不一样，将军的战斗，是为了帝国的荣耀！而我的战斗，仅仅为了仇恨！”
“所以，我开始学着放下仇恨，我不在冲锋在前，我试图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每一场战斗，我发现，每一个我们战胜的地方，每一个孩子，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着不一样的颜色，有恐惧，有仇恨，有迷茫！”
“就像我一开始一样！”
陈希转头，看向了布拉德娜，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她所说的，就是在博伊斯奈战斗的时候！
“老师，直到前几天，我都还在尝试不要忘记仇恨，我试图将帝国的荣耀当做执念，但是我发现，时间已经将所有仇恨磨灭了，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每一个人，背负的仇恨，都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让人看不见荣耀！这仇恨，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所以，我放弃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士兵，我想做一个战士！”
“老师，我知道，你可能背负了很多，很重的东西！如果太难以前行的话，就放下吧！”
布拉德娜这一刻，眼睛如同映衬着天空的白云一样，明眸皓齿，她在讲述了自己所有悲惨之后，眯着眼睛，笑了出来，微风慢慢吹起了她的头发，露出了那道疤痕！
陈希怔住了，站在原地，此时正是土丘的最上方，海风沿着低凹的溪道，带着点点的咸涩，混杂着渔镇的鱼腥味，灌入了陈希的鼻孔！
多么鲜活的气息啊！这种久违的阳光，如同炙烤在心灵上的火焰，将陈希心头的阴霾，驱散了大半！
“娜娜！”
陈希笑了起来，用手慢慢抚摸着她的短发，如同很久以前，抚摸晓晓倔强的泪痕一样。
“你很勇敢！但是，我所背负的，不是仇恨，是承诺！是另一个人的命运！承诺，往往比仇恨更难放下！”
放下了手！陈希看向了天空，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徒弟开导自己了，有够丢脸啊！
“好了！走了，不管前路何方，总要前进不是！”
陈希慢慢跟上了队伍，身后的布拉德娜看着陈希的背影，眼神复杂，良久之后，眼眸微微弯曲，跟着陈希的步伐，慢慢的追了上去！
不管前路何方，总要前进不是！
军队胜利了，鱼贯而入的进入了渔镇里面，而这里的驻军，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将伤员安置好，一艘船从这里出发了，船上是已经闭上眼睛的士兵，他们穿着荣耀的铠甲，头盔放在枕边，慢慢的，向着来时的地方前进着！
“他们真幸运啊！”
一边，斯维尔感慨道，陈希不禁转头，看向了斯维尔，一脸疑惑。
“能够回家！荣耀的回家！你知道吗，我从军七年了，从一开始最简单的步兵慢慢向上，我的战友，死了一堆又一堆，他们大多数的尸体，都只能够简单的埋葬在异地，然后在上面竖立一块石碑，刻着含糊不清的名字……战争啊~”
似是读懂了陈希的疑惑，斯维尔慢慢的说到，眼神里面，没有了统领是神采，有的只是，一个从尸体堆里面活下来的老兵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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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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