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田欣委屈的要死。
另一边，田老三问道：“叔，找我什么事？”
村长一愣，还没说话，田恒远说道：“是我瞎说的，看你被骂得丢人。”
田老三一张老脸通红，好在他黑，加上天也黑了，看不出来。
“她就是一天到晚闲的磨嘴皮子，别管她就行。”
田恒远心里有气，可一想到这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终究没说什么。
村长倒是说道：“福宝跟我说了招学徒工的事，一个月十块钱管吃管住，好事啊！我们商量着让虎子跟引弟去，你们俩没事，跟我一起去跟景之说说。”
田景之，王大娘的丈夫，三女儿的亲爹。
人倒是长得不错，五官端正，身高体壮，就是办事没个男人样，加上他那个娘一直挑唆，对自己老婆跟三个亲闺女，连后爹都不如。
田恒远有点懵。
学徒工他知道，管吃管住倒也合情合理，但一个月十块钱，他没听说。
不过是福宝说的，应该是他没听到，也就没说什么，跟着进了门。
田家点着小煤油灯，娘四个摸着黑纳鞋底子，田景之跟他老娘在一边聊天喝水，母慈子孝，结果老太太看一眼那边娘四个，脸色就沉下去。
“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这把年纪怕是熬不了几年了，以后到了下面有什么脸面见你爹？”
王小红那种锥子的手顿了一下，装作没听见。
最小的来弟往她身边靠近一点，消瘦的小身板瑟瑟发抖。
“娘，您身体还结实着呢，再活个三十年五十年没问题。”田景之立即说道。
老太太却不罢休，直接抹起了眼泪，“连个孙子都抱不着，我活那么久不也是活受罪！也不知道咱家造了什么孽，到你这里竟然变成了绝户。”
绝户，就是没有儿子，断了香火的意思。
八十年代计划生育后，造就了一批这样的家庭。
然而农村人注重香火，就想要个儿子，谁家没儿子，就被人欺负瞧不起。
还有很多，因为没有儿子，直接被其他兄弟把房子田地都占了。
田景之受不了自己老娘哭，一边哄着老娘，一边开始咒骂王小红。
老太太还在一边添油加醋。
“生不出儿子还有脸活着？要是我早就一根麻绳带着生的这些赔钱货吊死了，免得碍眼。”
王小红一直忍，忍婆婆的骂，忍丈夫的打。
他们骂的再难听，她都忍了。
可这一次，婆婆歹毒的话，让她怒到了极点。
为母则刚。
她什么都能忍，可婆婆直接让她三个女儿去死，她忍不了。
“你天天咒骂自己死啊死的，怎么还没死？你到真是个老不死的！我来这个家二十年了，你没给我过一天好脸色！我也算看透了，这个家容不下我们娘几个！田景之，你以后就跟着你娘过吧。”
王小红声音平静地说道。
可能是她第一次反驳，田景之母子俩硬是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后，老太太瞬间嚎啕大哭起来，“杀千刀的没法活了，儿媳妇都骑到我这个老太婆头上拉屎撒尿了，嫌我老不死！我还活着做什么？儿子，你赶紧去找个地挖个坑，把我活埋了算了。”
田景之暴跳如雷，一巴掌扇向王小红。
“你个死猪婆说什么呢？老子打死你。”
这一次，王小红没傻等着挨打，直接躲开。
她冷冷地看着田景之，“离婚吧！三个闺女我都带走，我们娘三就是出去要饭，就算饿死也跟你们田家没关系！你跟你娘有本事，你再取个能给你生儿子的，我不伺候了！”
田景之再次愣了愣。
“你胆子肥啊，还离婚！就你这样的黄脸婆还当自己能再嫁出去怎么着？我让你不知道好歹，今天我就打死你。”
田景之上来脾气，冲过去按住王小红劈头盖脸就打。
王小红咬着牙一声不吭，用尽了力气抓他的脸，用牙咬。
她发了狠，就算豁出命也不让田景之好过。
田景之拳头硬，王小红却发了狠地咬他，疼得嗷嗷叫，手上力道更大，“松口，你这个死猪婆。”
王小红眼睛都肿了，就是不松口，还胡乱抓田景之的脸。
抓到一把赚一把！
老太太也不装病了，咬着牙上去帮忙，嘴里恶狠狠的骂着，咬着牙，目露凶光。
三个孩子已经吓傻了，尤其是老三老弟，吓得哇哇大哭，老大老实，倒是老二招弟，见老太太要上手，瞬间爬起来朝她冲过去。
“不准打我妈！我跟你拼了！”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被撞了个趔趄，反手就扭了招弟一把，还要扯她头发。
“死丫头作死，连你祖宗都敢动手，我不剥了你的皮。”老太太跳着脚怒骂。
引弟怕妹妹吃亏，也顾不得了，急忙冲上去，“奶，你别打我妹妹。”
她只敢拦着不敢动手，转眼就被老太太掐了几把。
老太太还不解恨，直接抓她的脸。
王小红看到，气得一脚把煤油灯踹倒，“都别活了，反正是绝户，一起死了清净！”
煤油撒在鞋底鞋面上，瞬间烧了起来。
虽然火不大，老太太却疼得要死，“哎呦作死，我的鞋啊，这是要放火杀人啊！”
村长三人踏进田景之家，就听到老太太的尖叫声，还有窗子里看到的火光。
“出事了！”村长说了一句，三人立即冲过去。
田恒远慢一步，端了一盆水把火灭了，随即打开了手电筒。
“都给我住手！”村长怒吼。
老太太嗷嚎一嗓子，开始倒打一耙，“老四，你可是村长，你得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个媳妇，不就为了家里田家有个后！可你看看，这都是过了些什么日子？没法活了！”
田景之脸上好多抓痕，有些还在渗血，“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小红脸都肿了，头发乱糟糟的，倔强地坐在炕头上，说道：“是没法过了，离婚！村长，你给写个字据吧，我跟田景之离婚，他田家的东西我一分不要，就带着我生的三个闺女，就是饿死，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进他田家的门。”
这一次，她彻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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