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轻降，所幸齐兰只有小雪，但夜半的冷冽还是使人清醒。
今日小雪，齐兰大学门口走出了两个人。
林青折深呼吸口气，手中提着行李，一旁的苏知简也帮忙提着，林青折手中拿着很多东西，包括一张毕业证。
“走吧，对了，今晚叔叔阿姨是八点来吗？”
“对的，八点，我们决定好地方发给他们吧，肖阿姨那边呢，他们也是八点来吗？”
“是啊，不过没想到我们发展的这么快。”
林青折笑了笑，他们又走了会，毕竟车停的有点远，但走到一处时他们忽然停住脚步。
眼前是那个桥下，林青折每次走到这都会下意识驻足，这一点苏知简已经习惯了，林青折走到这个桥底，撑着桥边的石栏，看着桥下滚滚河流。
雪落在他肩上，打湿了一块，苏知简将伞撑起走来，林青折的目光放在河岸旁的石滩，沉默无言。
就这样，他看了很久，苏知简站在他旁边，就那样陪着他。
直到一个声音出现。
“周书，我们去哪看电影啊，不过说实话，毕业真的需要庆祝吗？而且我是要考研的，未必会离开这所学校啊喂。”
叶姊牵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路过，林青折听见声音转身，刚好和叶姊对上目光。
叶姊愣了愣说道：“小青……看来你也没去毕业聚餐啊。”
林青折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文质彬彬的男人，他嘴角温柔浅笑，戴着一副略厚的眼镜，穿的一身黑色休闲装。
“这位是……”那个男人礼貌问到。
“他是我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叫林青折，这位是他女朋友苏知简，哦对了，他是我……男朋友，路周书。”
林青折愣了下，立刻说道：“你好，听这名字有点耳熟。”
路周书礼貌的和林青折握了握手说道：“耳熟可能是因为我家开书店的，说不定你们在某时路过了，所以有点印象。”
苏知简想起来了，问道：“周阁书屋？”
“是的。”路周书说道。
“问你一个事。”叶姊忽然说道。
林青折明白是在对他说的。
“什么事？”
“你会留在齐兰吗？”
“什么意思？”
叶姊握紧手机，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会留在齐兰，在这继续生活吗？”
林青折点点头：“当然会。”
叶姊抿抿嘴：“我刚得到消息，我可能要去杭州了。”
“你……考研考上那了？”林青折很快就猜明了原因。
叶姊忽然回头看了眼齐兰大学的门口。
“我还是没能遵守誓言啊，刚好周书的书店总店也在杭州，以后……给江浩州扫墓的时候，带上我的一份。”
“这算告别吗？”
“算。”
林青折不知为何要来这，来到江浩州的墓前。
但他还是来了，石碑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冰霜。
林青折一个人来的，他让苏知简先回去了，林青折手中握着一罐啤酒，他坐在石碑旁，喝了几口。
但这时他却发现这两块石碑旁边，多了两束白花。
这不知是谁放的，但林青折顿时就精神了，他心中其实一直有个期盼，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便是，如果江浩州，没有死。
那个人带回来的是一个染血的表，而江浩州又没回来，种种迹象都表明江浩州已经死了。
但这两束花，又会是谁放的？
这时林青折又想到，似乎江浩州和江余音还有一个父亲尚在人世，只是从小便丢弃了他们，也有可能是这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父亲放的。
林青折并不想自欺欺人，只是叹息一声。
他坐在石碑旁，口中时不时喝一口啤酒。
“你不知道，你走后，叶姊也走了，周景沉自从出国后杳无音信，云萧静……算是被我逼走的，去了上海，叶姊要去杭州，她，谈恋爱了，其实挺好的不是吗，没有什么执念，没有太多执着，不用像云萧静一样，最后伤的还是自己；她的喜欢是某时的心动，放下，是很好的品质，不会平添烦恼。”
“我和小知，要订婚了，等年龄一到，我和她就结婚了，挺好的不是吗，但我总觉得我对不起好多人，尤其是……云萧静，杨群呓。”
“云萧静的纸飞机终究飞向上海，杨群呓又是因为我的食言，但她却用另一种方式帮助我，她们，我都好愧疚。”
“还有你……世间有太多如果，但我还是无数次想起，假如，假如你找过我们一次，寻一次帮助，便不用那么苦，不用走向绝路……最终，什么都没改变，江余音，还是没能走出医院，就像她知道……你回不来。”
但他没发现，远处有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看着这边，嘴中吸着烟，但只是看了看，便走了，临走前将那支没抽完的烟踩灭了。
林青折起身，天边霜雪似乎更大了。
他迎着雪，走在道路上。
飞雪打湿他的发丝，冻红他的脸颊，围巾被风吹起，吹乱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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