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白方霁被昱珩这声喊得心腾腾直跳，手上动作却依旧稳当。
“墨楮术就是施术人的一点儿小心思，在日常状态中写下的墨迹是一番面貌，达到限定条件之后，墨迹就会变形，呈现出另一种状态。也就是墨迹可以自主流动。”
“自主流动？”白方霁疑惑道。
昱珩把草纸轻轻转移到自己手中，“对，这就是字迹会慢慢变成图案的原因。而且，光有特制的墨水还不行，还必须配合特制的纸张。”
猝不及防间，他把草纸放到火焰之上，白方霁没来得及躲闪，不过奇怪的是，草纸并没有被点燃。
“墨和纸都是专门材质做成的，温度便是施术人设定的条件。”昱珩补充道。
“那施术人会是那位妇人吗？她似乎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掩盖荼罗根所在的方位。”白方霁徐徐说道。
“可能是掩盖，也可能是提示。”昱珩神情严肃，指着草纸上显现出的图案，那图案像是三座连绵起伏、奇特峻秀的山峰，隐在缭绕的烟岚之中，一座主峰在前面凸显，两座在其后若隐若现，山脚下则是一片道劲苍茫的林木，一宅木屋藏在林中水边，“这里，我好像在哪见过。”
昱珩费力思考了一会儿，印象稀薄，实在想不起来。
“这里可能是这位妇人的住处，也可能是其他知道荼罗根线索的人。总之，如果我们能够确定这是哪里，找到荼罗根就有希望了！”白方霁难掩内心的激动，即使昱珩没有具体的记忆但也印证了这草纸上的山水图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我倒知道天庭有一位会使用墨楮术的人，但他不是一名妇人，而是玄庆帝君。”
“喜气洋洋的玄庆帝君？”
昱珩一时失笑，他还没听过其他人用“喜气洋洋”这个词评价过玄庆帝君，现在想来，这个词还挺适合这位笑面帝君的。
“对，就是他。白姑娘，你还记得之前我留给你的青玉牌吗？”
白方霁闻言小心翼翼地从褡裢里掏出来玉牌，递给昱珩。
“这道符咒能保证我快速找到你。如果没有意外，我们每次就在这棵大树下见面。”昱珩指了指刚才自己休憩的大树。
“那我要怎么及时找到你呢？”白方霁也主动起来。
“那……白姑娘有没有什么……要送给我的东西？我是说，贴身带着一年以上的东西。因为这道符咒的原理就在于人与人的气息相通。玉牌上沾染了我的气息，携带它的人便能循着气息被定位到。同理，我能带着你的东西，你便能通过这道符咒找到我。我只要把咒语教给你，在你想找我的时候，对着玉牌重复念三次就可以了。”
昱珩说得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其实他把玉牌分两块也未尝不可，毕竟玉牌在白方霁身边也超过一年了，用来传咒定位完全可以。
白方霁稍作思考了一下，从颈上解下一条系着平安环的红绳，那玉环晶莹剔透、没有杂质，大小又像是一枚指环。
“这是我被师父捡回虚静山，还是婴孩时候，戴着的东西。现在归你保管了。”白方霁端起昱珩的手，把玉环轻轻放进他的手心里。
“它有可能是父母留给你的护身符，你这么放心交给我吗？也许有一天，还可以凭借它跟父母相认也说不定？”这么贵重的东西，昱珩感受到了白方霁对自己的信任。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听师父说，捡到我时，虚静山下的村子正因为战乱闹饥荒，我的父母可能早在战乱中丧命了。我曾经也想通过这个平安环找到有关父母的线索，可直到今天，仍然一无所获。”
“与其说这个平安环是我的护身符，倒不如说你给我的玉牌才是真正的护身符。”白方霁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昱珩听她这样说，顿时欣喜若狂，白姑娘把他送的东西看得很重要，那送她东西的人是不是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呢！
“那我好好收起来。”昱珩连带收起玉环的动作都显得激动了。
白方霁一时害羞得脸颊泛起红晕，微微在唇边荡漾起一个微笑，平添了一份少女的妩媚。
夜逐渐深了，星空闪耀，月光更显黯淡。白方霁还穿着单衣，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寒颤。
“天冷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白方霁着急地拒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作为新来的仙生，被同伴们看见我被帝君送回来，一定问东问西……”今天她和雷将军走在一起时，已经有仙生侧目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清楚，略略显得有些窘迫。不过这种窘迫在昱珩看来真是十分之可爱了。他本来没想到这一节，听白方霁这么一说，方知自己的考虑并不周全，在众人面前保持帝君的威仪、新晋仙生该有的位置才是最合适的。如此也方便二人的后续行动。
“那你先走。”
白方霁走在前面，昱珩远远跟在其后，直到看她走进仙生的住处，昱珩才缓缓朝自己的风华殿走去。一路上还在回想跟白方霁相处的点点滴滴，是有些花痴的样子了。
走过风华殿的院子，昱珩看见花岛屋里的灯还亮着，但人趴在桌上，掉着口水，似乎已经睡着很久了。他从床上拿起薄被给他盖上，又慢慢合上房门才出来。
夜深人静，昱珩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走到书房，翻开《阴阳律书》，找了一首抒怀的曲子，举起长篪吹奏起来。乐曲轻柔而有节奏，叙说着暧昧不明的情绪。
昱珩不晓得是曲子映衬了自己的心绪，还是自己的心绪传达上了曲子上。总之，吹完一曲之后是近些天来少见的舒心和畅快。他觉得自己又发掘出了律书的一项新功能，或许它真如娄渊所说，蕴涵着与阴阳世间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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