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牙看着她远去，无论自己如何呼唤，如何说好话，禾竹就是没有停下来脚步过。
她赶时间，她要快些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服用这些催长药，哪里有空搭理叶牙。
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叶牙眼中满是不甘，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在暴怒中吼了一声，震耳欲聋，持续了许久，周围的石壁在这样的声音中，逐渐出现裂缝。
——
叶牙来到一处小镇上，据说之前也是跟人界某个旅游公司合作，兴建了许多特色景点，但因沽南楼战事紧张，妖界与人界的来往已经切断，现下变得人少了，但也不至于荒凉。
镇上有不少店铺，禾竹买了一部新手机，然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问老板要了碗面。
她吃得很快，呼哧呼哧，很快就见碗底了，接着又叫老板继续添。
连续吃了四碗，可算是有了些力气。
老板与小二都看呆了，心想她一小姑娘看起来这么娇小，竟能吃这么多，难道是饕餮转世？
要是放在以前，她高低要跟老板吹嘘几句，但眼下她没这个心情，付了钱就回房休息了。
拿出手机，拨通记忆中沈符弦的电话。
大概是等不到他本人接听的，但他的遗物应该会有人保管。
明知道是那样的结果，但禾竹心中依旧存着一丝期待，万一他醒了呢？
铃声响了好一阵，才被接听，她莫名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
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硬是挤出苍白的几个字。
“小竹子？”
是鹿白青的声音，虽然早已预料到，但禾竹还是止不住的失望了，脸色都垮了下来。
鹿白青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虚弱，但透露着激动与兴奋。
“听说你一个人走了，你现在哪里？还好吗？千万别想不开，别做傻事。”
鹿白青很担心她，她本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人，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
禾竹低声道：“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好，你怎么样？什么时候醒的？好些了没？”
“文夏旋与王铁锤把我送到了人界的医院，现在还在住院，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听王铁锤说，人界现在许多捉妖师，你要当心一些。”
“没事，我守护沽南楼有功，他们也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不用担心我。”
“嗯。”禾竹应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气氛很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鹿白青露出鲜少的小心翼翼的表情，低声试探着问：“要不，我让你跟文夏旋讲两句？”
她们都是女孩子，也是好朋友，能说的话应该更多。
“也好。”
文夏旋一直在医院里照顾鹿白青，听说禾竹来电话了，十分兴奋。
“小竹子，你还好吗？这几天我很担心你，你去哪儿了？”
“我现在很好，至于在哪儿，我也说不上来，不知道这个镇叫做什么名字。”
文夏旋听她的语气平淡，心里松了口气，禾竹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
她又说：“你在外边要当心一些，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对了小夏，阿弦的遗体都保存好了吧？”
“嗯，都听你的吩咐，将尊上的遗体放在冰棺里了。”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小白，等我回去，就能把阿弦救活了。”
文夏旋开的是免提，鹿白青也在旁边听着，大约能猜测到禾竹要做什么。
他道：“小竹子，万事不可强求。世间并没有人亲眼见到过青霜天莲的果实将人起死回生，你若强行结出果实，自己也会入魔，这恐怕……”
禾竹打断了他，语气坚决地说道：“小白，你不用劝我，我都想好了。比起阿弦的命，我入魔又算得上什么？”
她说的自然在理，鹿白青也没有借口去反驳她，只是心里觉得难受。
若他的修为再高一些，再奋不顾身一些，或许沈符弦就有机会活下来吧？
“小白，你能否跟我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鹿白青无奈叹气，目光也变得黯淡下来，“血魔强了许多，我不是他的对手，当时已经是身负重伤，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无法详细描述，我只看见了血魔将尊上吞噬了。”
“当时我是吓到了，也不顾上身上的伤，立即起来要去救人，但没过多久，血魔便爆开了，变成了一团血色的薄雾，逐渐散去，而尊上也没了声息。我想，这应该是他再一次把自己当做诱饵了吧。
“接着地洞便要坍塌了，许多石块滚落，我在黎明神剑的带领下，才冲出了地面。”
禾竹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说什么去掉了枷锁，要带她归隐山林，都是假的，他骨子里还是放不下沽南楼的，也放不下人妖两界的子民，守护与镇压，已经深深地烙进了他的骨血里。
即便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可惜。
禾竹挂掉电话，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哭了约莫十分钟，她便停了下来，本来也不是一个留念悲伤的人，而且现在沈符弦不在，她需要更坚强，不能把时间浪费哭这件事上。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文夏旋偷偷给她了短信。
【小竹子别难过，悄悄告诉你，鹿老板住的是兽医院哦~】
刚才挂电话的时候，文夏旋隐约听见了哭声，特意发来这样的短信逗她开心。
禾竹也确实被逗笑了，鹿白青住兽医院？
他那么清高孤傲的一个人，躺在兽医院的病床上，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想想都觉得好笑。
禾竹心情好了些许，问客栈老板要了一大壶温开水，又把叶牙的丹药都拿出来。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叶牙那里一共喝过二十六碗催长药，而他也说过，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算成功。
眼下，她还需再服用二十三天。
说起来二十三天也不算长，但她害怕发生变故，可又不知道这么多催长药，能不能一次喝了，若是喝出事来怎么办？
而且叶牙也说过，催长药有很强的腐蚀性，兑水是为了稀释，若一次性服用二十六碗，恐怕兑再多的水也于事无补吧。
几番衡量之后，禾竹决定还是慢慢来，先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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