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南楼里人妖混杂，但相对而言还是妖比较多，大概能占到百分之九十五。他们来到这里，有的是经商挣钱，有的是无家可归，有的是寻求尊上的庇护。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熟读《妖界法律大全》。
人与妖多了，消息自然也纷杂，真真假假的谁也分不清，想要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十分不容易。
但楼里有一包打听，名叫乌如，自称是巫金婆婆的平替版，掌握楼里大大小小的消息，十分神通广大。
这日晚间，乌如躺在躺椅上休息，一本书盖在脸上，轻轻晃着椅子，好不惬意。
忽然“嘎吱”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鹿白青瞧见他正休息，有些歉意地说：“打扰你雅兴了，若来的不是时候，我改日再拜访。”
乌如柏立即拿开书本，坐起来，笑脸相迎：“什么风把鹿先生给吹来了？今日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又怎会来的不是时候呢。”
他赶忙给鹿白青沏了一壶热茶。
“你认识我？”鹿白青平日里深居简出，也很少人跟人打交道，不想竟然被认出来了。
乌如笑着说：“鹿先生一表人才，多少姑娘们倾慕的对象，我怎会不认识？”
鹿白青不吱声，轻轻抿一口热茶，打量这着乌如。传闻他是鼠妖，长得很瘦，个子也小小的，五官都聚在一起，贼眉鼠眼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只有头顶有一小撮头发，扎成了一个小辫子。
“鹿先生想要打听什么消息？”
“尊上是有一花匠，名叫沈符弦，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身份？”鹿白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这几日来，他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沈符弦身份不简单，谁家花匠跟贵公子似的？虽说衣服可以花钱买来，但气质是买不来的，只有岁月的沉淀才能积累。
鹿白青还是不放心禾竹跟沈符弦走得那么近，决定打听一番。
“嘶……”乌如倒吸了一口气，满脸的犹豫，“这恐怕不好说。”
鹿白青以为他是要钱，直接拿出了厚厚一叠钞票，“实话实说便是。”
“这……”乌如看着钱心动不已，可那人的身份他确实不敢说。
鹿白青又加了一叠钱，不由得有些肉痛。
为了禾竹，他真的付出太多了，回头一定要找她好好算这笔账。
“鹿先生，您还是请回吧。”乌如不敢收钱，把那一沓钱都推到了鹿白青跟前，“只能告诉你，那人的身份我不能说，不敢说，更不能惹。”
鹿白青凝神看着他。
听闻这乌如视财如命，十分贪婪，只要钱给到位了，什么消息都能买到，怎的今日这般反常？
正当鹿白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整个人都惊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如果是那个至高无上的身份的话，他为何要伪装成花匠呢？为何又会看上禾竹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傻子呢？
这有点说不通。
鹿白青带着疑惑离开了。
没走多远，就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立即回头，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
“小哥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妶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纤细白皙的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整个上身都靠着他的后背，声音妖娆，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鹿白青立即往旁边站了几步，惊讶又愤怒地看着妶姿。
惊讶是因为方才感觉她在自己身后，只是转个身的功夫，竟已经又绕到了他背后，这个女人的实力已经远超过他的预估。
愤怒则是因为他不喜与人过于亲密。
“有事？”鹿白青面露冷色，轻轻扇着扇子。
妶姿娇笑了一声，又往鹿白青身上贴，这一次扑了个空。
她顿时失望不已，“上一次人家救了你，你都不谢谢人家，还这般冷漠，实在是好伤人家的心。”
“一码归一码。”鹿白青面色严肃，“你若要我谢你，改日必定登门拜谢。”
“那我要你留下来陪人家一晚呢？”
“免谈。”鹿白青没给什么好脸色，直接翻了个白眼。
“啧，男人呐，就是这般无情。”
鹿白青不理会，抬脚就要走，妶姿急忙追上去，笑着说：“小哥哥是否在为一事烦恼？”
鹿白青不说话，只顾着走路。
妶姿又说：“想必是因为东里禾竹吧。”
他脚步一顿，回头说：“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有一计，可以分开禾竹和沈符弦，你可要听？”妶姿把玩着头发，绕着鹿白青走了一圈，站在他面前，抬起手要挑他下巴。
鹿白青用折扇拍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在此之前，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而妶姿又往前走了一步，“小哥哥有什么疑问，不妨大胆地问。”
鹿白青实在厌恶她的靠近，但为了打听沈符弦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沈花匠，是什么身份？”
“自然是花匠啊。”妶姿不假思索地回答。
鹿白青嗤笑，“骗小竹子可以，骗我可不行。”
妶姿收起了脸上妖媚的笑，严肃了几分，“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不需要我再回答了吧？”
“此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鹿白青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接受了心里的那个答案，但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静了静，他又问：“那你为何要分开他们？”
“因为我爱慕他。”妶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自知永远得不到他，但也不允许别的女人得到。”
如此，鹿白青更加瞧不上妶姿这个女人了，分明已经有了爱慕的人，却在面对其他男人时如此放浪，怪不得她爱而不得！
“你的提议我没什么兴趣。”鹿白青冷淡地拒绝了她。
他知道妶姿不是什么好人，定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妶姿不死心，“难不成，你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其他人在一起吗？分开他们，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我不喜欢她。”鹿白青矢口否认。
妶姿忍不住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分明心里装满了她，却还是要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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