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午餐——如果那几块黑面包和烧开的雪水，也能算作午餐的话——很快就结束了。
他们将火堆扑灭，避难所内残存的温暖正在迅速消散，催促着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艾莉莎将那支保养良好的托卡列夫手枪递给安娜，枪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拿着，除非我或者安东下令，否则不准打开保险。”她的语气中蕴含着对安娜的关心，却又很强硬着，“任何情况下，待在我们中间，明白吗？”
安娜很严肃，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枪，用力点头：“放心，艾莉莎阿姨，我不会拖后腿的。”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旁边，成海故作轻松地挺了挺胸膛，对艾莉莎挤出一个笑容：“艾莉莎阿姨，安东叔叔，有我呢！安娜绝对安全！” 他还对自己竖起个大拇指。
安娜极快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艾莉莎没理会成海的耍宝，她转向安东，将带着皮鞘的刺刀递了过去。
没有多余的解释，两人都明白这是目前情况下最现实的选择，安东的右手没有手掌，使用枪械对他来说过于勉强。
安东默然接过，他用左手和牙齿配合，利落地解开皮扣，抽出刺刀，狭长的刀刃在炭火的余光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单手掂了掂，手腕一翻，刺刀便稳稳地倒握在手中，随即又插入裤腰带右侧的皮环，刀柄恰好在他左手最顺手的位置。
“嗯。”他发出一个鼻音，算是回应，曾经的内务部的上校，如今对一把刺刀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艾莉莎自己则背上了莫辛纳甘步枪，检查了弹药，拉动枪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块磨刀石，在刺刀的刃口上不轻不重地蹭了几下，递还给安东时，刀锋更添了几分锐利。
安东接过，再次插好，对她微微颔首。
“都准备好了？”安东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艾莉莎身上。
艾莉莎点头，“我们走前面吧，成海不知道路，保持警惕，注意那个‘女人’可能出现的任何迹象。”
安东推开门，一股夹杂着雪味的寒风猛地灌入，让几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门外，是死寂的街道，灰蒙蒙的天空低垂着，仿佛随时会压下来，看起来又要下雪了，两侧的建筑物大多残破不堪，黑洞洞的窗户如同凝视他们的眼睛。
“艾莉莎，你和我前面探路。”安东的声音压得很低，“成海，你和安娜在中间，保持三米距离。注意脚下，别发出太大声音。”
艾莉莎率先迈出，步枪微微下压，枪口指向斜前方，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藏身角落。
安东紧随其后，左手按在腰间的刺刀柄上，随时准备与突然冒出的丧尸战斗。
成海深吸一口气，拉了拉安娜的手，让她紧跟在安东身后。
四人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废墟的阴影之中，只有细微的脚步摩擦声，在寂静的城市中传递着他们艰难的跋涉。
街面上，几具冻得僵硬发黑的残缺尸体姿势怪异，有的只剩下半截躯干，内脏碎骨混着污雪散落一地。寒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卷起地上的纸屑和尘土。
“嗬…嗬…”
几只被爆炸撕裂、仅剩上半身的丧尸，被他们细微的脚步声吸引，拖着残破的身体，用扭曲的手臂在冰冷的地面上奋力扒拉，喉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嘶磨声，缓慢却执着地朝着活人的气息爬来。裸露的骨骼在地面刮擦，声音刺耳。
艾莉莎走在最前，手中的莫辛纳甘步枪枪口微微下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两只丧尸从旁边的破败店门后摇晃着扑出，一只伸出腐烂的手抓向她的腿。艾莉莎脚步一错，不退反进，枪托横扫，精准地击中左边那只丧尸的头颅侧面，将其打得一个趔趄，撞向同伴。她随即跨上一步，枪身一转，用枪口顶住另一只丧尸的胸口，猛力一推，那丧尸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碎石瓦砾中，半天没能爬起。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安东紧随其后，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刺刀柄上。一只相对完整的丧尸从正面蹒跚而来，口中滴落着黑色的涎液。他左臂的伤口在寒风中隐隐作痛，但他面不改色，右脚猛地抬起，狠狠踹在丧尸的膝盖关节处。咔嚓一声轻响，丧尸的腿诡异地向后弯折，失去了平衡。安东毫不犹豫，紧接着一记重踹，正中其胸口，将其踹得倒飞出去，接连撞倒了后面两三只试图跟进的同类。
“安娜，小心右边！”成海突然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变调。
一只断了条腿的丧尸不知何时从一堆废弃家具后绕了出来，正一瘸一拐地接近安娜的右后方。安娜闻声一惊，小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就举起手中的托卡列夫。
成海这时也从另一只丧尸身边赶来，猎刀上还在往下淌着粘稠的血液，情况紧急，一个飞天大草，将那只丧尸的脖颈划开，同时按下安娜举起枪的手，“这些丧尸很好对付，但枪一响，很多丧尸都会涌过来。”然后用猎刀给躺在地上的丧尸补刀。
安东这时也转过头，目光扫过地上那具被成海利落解决的丧尸，又看了看兀自喘着粗气的安娜，声音沉稳：“没错。低温让它们迟钝了不少，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枪声是另一回事，太容易把整条街，甚至更远处的怪物都引过来。一旦数量形成规模，我们腾挪的空间就会被急剧压缩，受伤在所难免，甚至可能全搭进去。”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成海那把还在滴落黑血的猎刀上，“刚才那一下很漂亮，但下次，动静小点更好。”
艾莉莎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猛地回头，盯着刚回到队伍的成海，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成海！谁让你擅自脱离位置的？安娜是你负责保护的人，不是让你有机会在她面前表演什么‘飞天大草’！你的任务是掩护和策应，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她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对成海刚才的冒险举动十分不满，即使他成功了。
成海被她这么一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想说什么，但看到艾莉莎锐利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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