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措推了推猛虎的身子，从它身下爬出来，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顾不得多想便冲到卫青身边。
“阿青……”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现在的卫青脸色苍白，身上还有着在地上滚过后留下的细小的伤口。卫青的精神有些萎靡，腰被树干一撞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那措颤抖着双手为面前的妹妹擦干脸上的血迹，现在的卫青，像极了一年前从马背上跌落时的模样，而现在的那措，也依旧像一年前那样无助，她甚至都不敢多碰卫青一下，生怕再给她造成什么伤势。
卫青笑了笑，“傻瓜，我没事。”只是撞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后面的那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措已经泣不成声了，“真的，没骗你，我就是有点累，想在这儿躺一会。”
“嗯。”那措吸了吸鼻子，看着卫青的眼睛，然后也转身躺了下来，“我陪你一起。”
“呵，傻丫头。”
大战过后的树林一片狼藉。
卫青两人浑身血污的躺在树下，身旁是失血太多已经死透的猛虎，身下大滩血迹蜿蜒着四处流动，渐渐沉在泥土之下。
在猛虎身后不远处，一只金雕正无力的扑腾着身子，背部大半的羽毛散落在它身体四周，露出红色的血肉，一只翅膀也以不正常的姿态扭曲着，应该是那时冲的太急，撞到了老虎的爪子上被硬生生折断的。
离着金雕更远一点的地方，一只黑色的野猪正静静地倒在地上，从四周微微发黑的血迹可以看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它的另一边还躺着一只腹部被掏空的梅花鹿，肠子还露在身体外面，看上去有些恶心。
这片不大的空地上四处是血迹，几个动物身上的血流出来混到一起，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从谁身上流出的。
空地四周的树干上布满了飞溅的血迹，仿佛在向人诉说这里曾经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卫青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能感觉到阳光透过林间缝隙落在自己脸上，明明没有多少温度，却依旧让人感觉很温暖。
“阿青，咱们什么时候回城啊。”那措有些累了，想要睡在铺的松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卫青没有回答，她挣扎着抬起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布囊，里面装着提前备好的干粮，“打了这么久想必累了，先吃点东西缓缓力气吧。”
那措听话的接过来，不说还好，一说她感觉自己的肚子现在空荡荡的，饿的厉害。
“咱们今晚现在林子里过夜，等休息好了明日再回城。”
“为什么不现在就走？”
“因为咱们一旦回城，必然要被堵在城门口一段时间，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实在坚持不了太久。”
“为什么要堵在城门口？”
“……你呀。”卫青摇了摇头，“先前城门那人被老虎袭击慌张逃回城，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肯定全城都该知道有老虎了，咱们再拖着它的尸体回去，到时候在那些人眼里恐怕咱们跟老虎没什么两样了。”
“哦，我明白了……”
“这老虎刚死，气息还不会消散，咱们今晚守着它睡觉应该会很安稳。”
“好……”
那措心疼阿黄，简单为它包扎了一下，因为实在不放心，一整夜都是抱着它睡的，睡着睡着还会有几滴眼泪落在它的身上，卫青看着这两个小伙伴的样子实在可怜，便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休息好了的卫青扶着腰靠在树上，眼看着那措在忙前忙后。她受伤不重，因为有阿黄在，所以身上也就只有从虎背上摔下来时蹭到的一点擦伤，休息了一晚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是，收拾善后的事情就自动归到了她一人身上。
一早醒来，卫青就制止了那措就地解尸的动作，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来钱办法。
卫青也没有多说，只是让那措将那边梅花鹿的皮毛割下来垫在虎身下方，并让她找来几根藤条绑在一起，打算一会儿一起拖回去，至于那只野猪，自然不会放过。
卫青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从自己宽松的衣袍处割下来两块长布。
“喏，”她递给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就绪的那措，“把这个绑在脸上，先遮一下。”
“遮脸？为什么。”虽然不解，但那措还是乖乖照做了，她知道卫青做事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咱们今日怕是要在城中扬名了，若是不把脸遮起来，日后在城里走动肯定不方便。”
成名？有这么夸张吗？在族中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猎物，可是也偶尔会有很厉害的，可大家也没有多么夸张，只是高兴一段时间就忘记了，怎么来到人多又厉害的城池之中就会出名呢？不是应该他们更厉害才是吗？
那措满脸写着疑惑。
“呵呵，不信的话就看看，等会进了城到底会怎样发展。”
卫青没有让那措去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而是就这么看似狼狈的和她一起准备回城。
两人一人手中拽着一根藤条，身后拖着猛虎野猪的尸体，踏上了回城的路。
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尸体还没有发臭也没有吸引来蚊虫，阿黄正躺在尸体上面休息。
……
那措站在城门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群，一时之间忘了动作。
卫青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提前做了准备，脸也遮起来了，露出的额头还布满血迹，到时候换身衣服应该就没有人能再认出来了。
她们两人刚从林子中走出来到官道上，就被路过的行人发现，本来看两人身形狼狈浑身是血还很疑惑，可他们一看这两人身后的尸体。
不得了啊。
这些人通通被吓得脚下一软，紧接着就一脸兴奋的蹿回城门，没过过久，这条消息就传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
城外有两个小公子杀了猛虎，正拖着它的尸体回来呢。
消息一传出来，有空没空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城门口，要亲眼看看那两位打虎小英雄。
于是，卫青两人就看到了面前的这副景象。男女老少都挤在城门口向外张望，可就偏偏不肯踏出城门一步。
在怕什么啊？
那措翻了个白眼，看到卫青的眼神，好像在说。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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