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寻之的话起了作用，姜衍不再死气沉沉，也不再说“喜欢”的话，和以前一样，做宿长归乖巧懂事的徒弟。
姜衍能将自己恢复成以前，却不能将二人的关系恢复成以前。十几年的时间，像一张纸，写满了，便扔了。
姜衍记得，有一天，他下山回来，看见师尊在院中吃饭，一个人，孤单可怜，心疼的要命。
晚上偷偷摸摸写了一句话，“姜衍，要一直陪着师尊，要一直在师尊身边。”看了又看，红着脸又加上几个小字，“永远作数”。
时间，就好像那张纸一样，写完也就混成了废纸。
姜衍还是笑着问他问题，宿长归会和他讲，除此之外，却不会多说一句。
姜衍拜师后，宿长归话虽不多，却也会关心他，给他讲解时，也说的很细，还会给他布置其他的训练来实践。
现在，他们回到了最开始，没有关心，宿长归不会和他多说一句，也不会布置更仔细的训练。
姜衍依旧每天都笑着，没心没肺一样，行动间却比刚来时还小心。
夜晚的时候，他不睡觉，也不会出来，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等到卯时，便服下丹药出来，挂着笑面对师尊。
姜衍想着，慢慢来，总会好的，再等个十年，他们会回到从前。
上一次斩杀的妖兽，身体里有一块很漂亮的玉，宿长归给了姜衍。
姜衍拿这块玉雕了一个小猫，又用红绳串起来。
吃饭的时候，姜衍捏了一只灵力小猫，小猫背着小猫玉石手绳，看着很可爱。
宿长归一眼就看见了那只小猫，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姜衍心里疼了一下，小心翼翼催动灵力，将小猫的尾巴轻缠上宿长归的手。
宿长归顿了顿，也没躲开，也没说话。
姜衍心中的紧张稍松，看着宿长归吃饭，卡着他刚吃完的时间也站起来，急忙道，“师尊，弟子送您的礼物。”
宿长归停住，姜衍的心悬在空中，盯着他，浑身都紧绷起来。
良久，宿长归伸出了手，拿起手绳，攥在手心，转身离开。
姜衍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松了大半，能收下就好。
姜衍比曾经更热情积极，却又格外遵守界限，绝不让宿长归找出一点越界的行为。
宿长归对他也开始缓和，偶尔会关心几句，评判几句饭做的如何，等等。
虽然不如以前，但总归是有希望的。
正当姜衍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时候，宿长归给他来了一个大招。
姜衍出宗执行任务，带了许多礼物赔罪，满心期待地想着师尊会原谅他，他们会恢复如初。
还没到姜衍就激动地喊起来，“师尊，弟子回来了。”
“小衍回来啦，累不累，快过来坐着歇会儿。”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姜衍的脚步顿时僵住，瞳孔放大，脑中如遭雷劈，一片空白，又几步上去，院子里，有一个女人。
姜衍面色沉下来，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师尊呢？”
女人温柔笑着，“我是你师娘啊。”
姜衍顿时眼前一黑，如坠冰窟，四肢冰凉，心脏好像被一把刀狠狠剖开，身体晃动，喷出一口血，“咚”的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女人脸色一变，快速过去扶起他。
姜衍甩开她的手，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宿长归的房间走去。
女人还想拦他，姜衍扔出一把利刃，插在女人脚边，利刃入土三分，激起一层尘土罩，困住女人。
距离不远，姜衍几步便到了，抬起手，停了片刻，轻轻敲下，压着情绪喊了一声，“师尊。”
门内安安静静没有声音，姜衍继续敲门喊他，一下比一下用力，一声比一声响。
姜衍发疯似的撞门、喊他，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师尊，你开开门，师尊，我求你，你开开门好不好，师尊！师尊！”
女人破开屏障走了过来，“小衍，别敲了，你师尊不在这里。”
姜衍终于停下，看着门问她，“我师尊在哪？”
女人笑了一下，温柔道，“我爹娘来了，长归去见我爹娘了。”
姜衍只觉脑子轰隆，心脏跳得疼。
他还想问，却问不出来，问出来又能如何，追过去又能做什么。
姜衍不再说话，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拿出布擦掉门上的血，擦干净后，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女人看着姜衍，脸上满是心疼，这孩子，太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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