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李世民一个人的声音不断的回荡，若是这一番话语传出去的话，绝对会引起天下的震荡。
但是，此刻大殿里面唯一的听众李靖却是沉默不语，就连原本捋着胡须的手也都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双眼怔怔的望着李世民。
这一刻，他都不知道李世民的心中竟然有着这样的魄力。
天下！
这两个字虽然简单，但是能够将这两个字认识清楚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至少，此刻李靖敢肯定，眼前的李世民绝对是认清楚这两个字的人之一，就凭借方才李世民说的那些话。
“陛下……”
李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胸中原本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是根本就说不出来，就算是学识渊博如同李靖此刻竟然也感觉到了词穷。
这真的是一种荒唐。
但是，李靖心中却并不感觉到荒唐，反而感觉此刻说什么话语来称赞李世民，来附和李世民，都根本不足以描述。
李世民见此一幕，顿时笑了出来：“能够让药师兄你词穷，恐怕这天下间，我是第一个人了吧。”
淡淡的一句话，却是瞬间就将大殿里面的气氛冲淡，李靖原本停顿下来的手顺着胡须滑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
“陛下这话却是说错了。这天下间第一个让我词穷的人，确是我的夫人。陛下顶多算是第二个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愣了一下，旋即却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是真没有想到，在太极殿这里，从来不苟言笑的李靖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是这话语却是更加附和李靖给他留下的印象了。
不过，李世民笑了笑便是收敛了自己的笑声，重新接过了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语：“你知道，我每一次看到王成的捷报，心中高兴的同时，却总有一种惋惜，替王成惋惜！”
李靖神色一动：“陛下惋惜什么？”
李世民沉声道：“朕惋惜王成，他生不逢时啊！”
“若是他早生三十年，不，哪怕是早生十年，这天下多半就是他的了。”
“以他的神勇，这世上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能够拦得住他，又有哪一座城池能够挡住他！”
“若是王成早生十年，这天下此刻哪里会轮到我李家！！”
这话语若是传到外面的话，绝对会让天下所有人都震惊莫名，甚至惊骇的无以复加，但是偏偏大殿里面的两个人却是神色依旧平淡，哪怕是李靖也不例外，虽然心中颇为有些惊讶，可想到对面李世民的心胸，心中倒也是释然，但是他的口中却是说道：
“陛下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打天下固然要靠武力，也要靠谋略，更不要说后面的治天下了。”
“王成神勇当世无敌。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恐怕此刻放眼天下，没有人会怀疑。但是正如我所言的那样，打天下不是光靠神勇就行的。”
“一个人再是神勇，不得民心，便得不到民力，纵然一个人如同鬼神再世，也是得不到天下的。”
“便是让他威凛天下一甲子又如何？待他一死，天下必定反覆，如那始皇帝一般！”
李靖神色平静的说着话语，他这样从乱世里面走出来的人，更加清楚这天下是如何来的，强悍如同始皇帝那样的人，威压天下一甲子，偌大的秦国还是不是在其死后顷刻崩塌。
王成就如同始皇帝！
李世民听到这话，没有反驳，但是也没有赞同，只是笑着说道：“你说的不假。可是药师兄你不要忘了，隋末乱世的时候，天下百姓要的就是安稳。只要天下太平，他们能够安稳的种地，谁做皇帝，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王成有那个能力，他的神勇能够平定乱世，能够让一批人死心塌地的相信他、追随他，哪怕是他除了神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也同样有人可以帮助他稳定这个天下。”
听到这话，李靖捋着胡须沉默了下来，他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只是从他口中说出来，自然是比不上从李世民口中说出来的好。
因此，李靖沉默了下来，但是他沉默，对面的李世民却是没有沉默，接着话语继续说道：“所以，朕才说王成生不逢时，奈何此刻天下大势已定！”
说到这里，李世民双目炯炯的望着李靖，沉声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面仍旧担忧王成！”
“但是朕此刻当着你的面说，你可以放下心来，朕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东皇’就动怒。甚至，朕心中反而欣喜万分！！！”
“若是他日王成真的打下了那一片疆域，朕便与他泰山封禅，约为兄弟，同分天下！！”
“以天下之大，足以容纳下两个皇帝！”
李靖闻言身躯一震，满是震惊的望着李世民，他纵然已经知道李世民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大，但是也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这样大的魄力。
皇帝是什么？
那是唯一。
自古皆言，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可是李世民居然说出可以双皇并立，这就等于是天上有两个太阳，民有二主，这话若是放在任何人的口中说出来都是取死之路，祸乱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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