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孩子的女人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搂紧怀里的孩子。
另一个女人斜眼看她，满脸写着‘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的表情。
程小寒知道，她们对自己不信任。
没在意两人不算很友善的目光，她指了指孩子：
“这个弟弟脸色蜡黄，脾胃和气血想必有问题，肺也不太好，肺主皮毛，不过幸好还没有很严重。”
“还不严重！他家儿子的毛病可是好了犯，犯了好。”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是皮肤上的毛病？”怀抱孩子的女人，反而眼神亮了亮。
程小寒笑笑，没理质疑自己的女人，语气和善地问：“能让我看看弟弟的病症吗？”
“可，可以啊！”怀抱孩子的女人想来也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立刻点头。
“你小心被骗。”旁边的女人提醒。
“我看着这丫头面善，让她瞧瞧也没什么。”怀抱孩子的女人就差说死马当活马医，立刻起身抱着孩子凑过来。
程小寒见她热切，便凝神看去。
小男孩看上去大约4岁，他娘却说他的皮肤病反反复复已有2年。
胸前的衣领被掀开后，程小寒看见他胸前起了满满的小丘疹，仔细看顶端还有小水泡。
因为被挠过，一片通红，还有爪痕。
“啧！”程小寒不由皱了眉。
毛囊炎，难治，且复发率极高。
小男孩似乎觉得痒，又要上手挠，被扯开：“阿忠乖，不敢挠，挠了好得更慢。”
“对，不能挠，弟弟要记住，挠了只会又疼又痒。”也许是程小寒长得漂亮，也许是奶呼呼的语气里带着压制。
小男孩一愣，瘪了瘪嘴，收回手。
程小寒身为制药公司的CEO，本就懂一些常见病，又有原主脑子里的中医知识。
上手一摸脉，加上症状明显，很快便心里有数。
“姨姨，我这儿有个方子，你若相信我的话，回去按我说的用量配好，给弟弟外敷，保证七天内痊愈，且不会再犯。”
“有这样的方子？”
两个大人都是一惊，互看一眼，小男孩的娘追问：“小姑娘可是懂医术？”
程小寒点点头，知道她一定会试，直接道：“黄连一两，冬瓜仁三钱，白术五钱，薏米仁五钱，磨成粉用这个调匀，早晚两次涂在患处。”
程小寒说着从怀里掏出小瓷瓶递给她。
当娘的女人听得出神，又喜又惊，程小寒一面说，她一面重复着说，牢牢记下。
“这个瓷瓶里的是药引子？”
“是……无色无味的药水，很管用，我配的。”
“那太谢谢小姑娘啦。”女人双手接下，仔细收起来，再看向儿子的眼中透出希望。
想必，她也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都没用，否则也不会随便听信街边一个孩子的话，就要回去试试。
“不好让小大夫破费，多少钱？给我。”
见她要付钱，程小寒忙摆手，从凳子上跳下来：“不必，就当是缘分，送您了。”
她说完，迈着小短腿跑走。
顺手开方，还收钱，她不想自己看起来反而像个江湖骗子。
举手之劳，虽然没吃上一碗馄饨，但很快程小寒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以至于，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她自己却不得而知。
——
回到家时，天边正挂上鸡蛋黄。
程小寒赶着回家吃饭，想着今晚的饭菜肯定很丰盛。
一推门，却看见家里并没有开饭，反而南弦舅舅正背着包袱牵着大哥准备出门。
娘亲、姐姐和小满跟在他们身后。
“今晚要出门下馆子？”程小寒眨巴着眼问。
柳明霞见幺女回来，赶忙唤她：“你总算回来啦，快送送你大哥和廖先生，他们要去定州学堂住。”
说着，柳明霞的眼眶又红了。
才亲近了一天，儿子又要离家。
见程小寒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迷茫，廖南弦上前解释：
“小寒，昨日我们是请假出来的，离开临北后，我们这些先生和学生暂时被定州学堂收留，明早还得上课呢。”
“原来如此！”古代的学生也好卷，家园都被别国占了，换个地方还得继续学。
她在心里吐槽，没敢说：“那等休沐的时候你们再回来，南弦舅舅这以后也是你的家。”
廖南弦淡笑，仿佛心中一暖。
却没看她，而是看了眼柳明霞：“这话，你娘亲刚刚说过。”
程小寒哦了一声：我多余了呗。
经过这一遭变故，柳明霞对廖南弦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回避。
指着廖南弦对程小寒道：“廖先生说他还要继续考功名，如果这次秋试能考中，便是进士，能入朝为官，为天南朝效力，被百姓做事。”
程小寒不懂科考，但进士貌似很厉害的样子：“怪不得南弦舅舅着急回去，这是要备考啊，那我祝南弦舅舅早日登科。”
“多谢小寒，我一定努力。”廖南弦看着她软乎乎的为自己打气，恨不得立刻回去，通宵夜读。
几人又一番告辞相送，柳明霞不免要麻烦廖南弦帮忙多照顾程惊蛰。
廖南弦自然应承，柳明霞不舍地看着儿子，千恩万谢。
“明霞姐，你还跟我客气？”
廖南弦这话说的坦诚，听在程小寒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我白天不在，难道错过了什么，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了？
十八相送好不容易到门口，已经要转身的廖南弦似乎想起什么，又转身。
还是这次，开口不再是明霞姐，他的目光落在甄若瑜身上。
“你放心，你夫君的消息，我会托人去打听。”
甄若瑜难掩感激，深深作揖：“不论我夫君最终是否能回来，只要能让我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便已经……感激不尽。”
“客气了。”廖南弦礼貌还礼，和程惊蛰一起转身。
程小寒的余光看到偷偷抹泪的甄若瑜，不禁感慨：幸亏认识廖南弦，没准他的同窗真能打听到西戎那边的消息。
目送大哥和廖南弦出巷口的背影。
程小寒忽然顿悟为什么一直甘愿在临北教书的廖南弦要继续考试。
“在乱世，更要考功名向上爬，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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