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
天还没亮，若音就起来了。
她带着桂嬷嬷到了宫道边上，瞧了一眼已经搭起来，正在给宫人们施粥的大棚，就问道：“给各宫都说了吧？”
“今年我预备下了好些腊八粥呢，还有白面馒头，管够！”
快要过年了。
天气也冷，今儿也正好趁此机会，让宫里伺候的人们都尽量过得好些，吃饱穿暖，才是真的嘛。
“都备好了。”
桂嬷嬷颔首，又从边上拿了一本册子过来递给若音，道：“这是奴婢整理出来的，宫里裁剪人员的单子。”
“其中二十岁以上的宫女共有三百零二人，都已经记录在上头了。皇后娘娘瞧瞧，哪些要放出宫去吧！”
“嗯。”
若音答应着，接过册子，叮嘱小桃这儿看着宫里施粥的地方，就和桂嬷嬷一道往永寿宫里走。
走在路上，若音又想起什么，便问道：“我记得宫外阿愉和年雪也都在准备施粥的事情吧？”
“记得让官兵盯一盯，要是有人作乱，也能及时帮忙。”
“奴婢知道的。”桂嬷嬷答应着，就道：“宫外的事儿呀，奴婢本来是让小顺子去帮忙安排的。”
“谁知道，小顺子一知道这事儿，苏公公也就知道了，连带着皇上就跟着晓得了。这不，宫外施粥的事情，都是隆科多大人在忙活。”
隆科多？
若音想起隆科多沉稳持重的样子，又觉得，他要是听见胤禛叫他去负责这样的小事，肯定哭笑不得吧？
很快，若音和桂嬷嬷回了屋子，她就把册子拿了出来，大约翻了翻。
胤禛登基以后，因为他的嫔妃比从前康熙爷在的时候少了许多，他又没什么爱好，需要伺候的人也就少了。
宫里闲暇下来的人，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人呀，只要一闲着，就容易想东想西的。
之前弘历也就是抓到了机会，利用那个花房的嬷嬷，在外头传播了那些不利于若音的消息的。
嘴碎的这种事儿，若音知道难以杜绝，便也只能稍微想想办法了。
放些宫人出去，还能缩减开支，实在是件好事。
约莫一个时辰后。
若音翻看完了册子，就交还给了桂嬷嬷，道：“这里头的我瞧过了，除了各处负责管事，年长的那些嬷嬷们。”
“剩下的，明年春天都放出去吧。放出去前，每人也都各自赏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不在宫里当差了，也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些。”
“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回头你也去问问，若有哪个想出宫的，也回禀一声。查验过没问题后，也就放出去吧。”
“是。”
桂嬷嬷答应着，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另外一个册子递给若音，道：“娘娘，这是您让奴婢在京中看的，修建女学的几处宣旨。”
“这个位置不错，就在东边的朱雀大街上。娘娘您从前的陪嫁，正好有几间那里的铺子呢。”
“合并以后，稍稍装潢一下，再买下边上的两三个铺子，开一间规模大一些的学堂，是毫无问题的。”
“要是边上的铺主不愿意售卖，以现在的规模，也没问题。虽说小了点儿，但毕竟也是咱们一开始的试验么！”
若音早就想修建女学了。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恐怕只是因为担心女子太有才，超过了他，让他这个心思狭隘的男子，在世上再无立足之地的吧？
若音觉得，女孩子就该多读书，知事明理以后，就更能分辨是非，不再让自己困在后宅当中了。
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呢。
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多看看多好呀！
就像璟婳。
若音觉得，璟婳读书多了以后，人瞧着也精神多了，有的时候和她两个弟弟探讨学问，弘晴和弘曜都还说不过她呢。
若是可以——
若音觉得，朝中争了那么久的谁当皇太子，都不如让璟婳来当皇太女呢。
她是嫡女，又聪慧仁孝，更得康熙爷的喜欢，方方面面实在是都满足了这些个朝臣们对后继之人的想象了。
若音一时想得有些入神。
旁边，桂嬷嬷发觉以后，便喊了若音一声道：“娘娘？您在想什么呀？”
若音听见桂嬷嬷喊，一下子回过神来，就道：“没什么。嬷嬷，你说，女学兴建起来以后，能改变现在女子的状况吗？”
若音先想到的，其实是裹脚。
裹脚在大中华，历史悠久，从后唐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近代，都被奉行着。
若音以前上网搜过裹脚的图片。
什么三寸金莲？
都是假的！
那脚都畸形了，就连脚背也都是高高隆起的，能好看？
古时候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满清入关后，是不提倡裹脚的，满人的贵族女子大多也都不裹脚，可到了民间，这一项传统却还在延续。
若音就想，慢慢改革着。
左右她这女学一开始实施时，朝中大臣们的女儿，还有宗室宗亲的格格们，肯定会争相过来的。
不为别的。
光是为了给她这个皇后面子，被她高看几分，往后有可能成为皇室福晋，或是太子妃什么的，都会来的。
不过，若音的目的却不在此。
只是她看破不说破，先将姑娘们搜罗过来，再慢慢一点点的，从思想上进行改变也就是了。
至于民间。
若音也想帮普通的女孩子，但条件有限，她就像是盲人摸石头过河一样，得一步步来，摸索着才行。
桂嬷嬷那儿。
她听若音这么问，想了想，就回答道：“难。”
“您看，现在咱们公主这么出色，对于朝臣们而言，他们能看在眼里么？说起来，也就是觉得，学问对于女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公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别的女子呢？
若音一想也是。
她想了想，就道：“回头得空，嬷嬷你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女先生吧！最好能和我志同道合的。”
“嗯，致力于改变女子现状的！还有呀，民间若有姑娘，真心想来读书，也可以留意。数量虽然不多，但能收纳一个，就是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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