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芷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天，本来是她和石瑞成的恋爱三周年纪念日。
“我跟你说哦，我买了鲜花，红酒和牛排。今晚我下厨，绝对能让你大吃一惊。”
当时的宿芷琪一边往家里赶，一边跟石瑞成打电话。
“而且啊，我跟剧组请了三天的假。叔叔阿姨不是来这边住了吗？我们一直很忙，都没带他们出去玩过，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带他们四处玩玩，熟悉一下这座城市。”
“还有还有，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啊？”
她兴奋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黯淡。
电话那端的石瑞成听出了她的失落，歉意地解释：“对不起芷琪，我今晚要去芙蓉阁谈合作。上头的大老板正好来这里出差，顺带着见一见合作商。要是陪好了这两位，我说不定就能升职了，到时候……”
他还没说完，就被宿芷琪打断了话。
“我明白的。”她努力压制着内心泛起的苦涩，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纪念日什么时候都能过，升职的机会可不多，你就放心去吧。”
“芷琪……”石瑞成倍感心酸。
“你去吧。”宿芷琪缓了缓心情，“那今晚不吃牛排了，炖牛肉吧，我到时候给叔叔阿姨送一点过去。”
说完后，她挂断了电话。
叹了口气后，宿芷琪回了家，把牛排切块，做成了更好消化、更方便咀嚼的炖牛肉。
她分了一份出来，给石大爷石大姨送去。
再之后，她又回到了家里。
“九点了。”宿芷琪看着面前餐桌上摆着的鲜花，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焦虑不安地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
不知为何，她眼皮狂跳，心中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再等一小时，要是到十点还没动静，就打电话过去。”宿芷琪安慰自己。
既然是在谈生意，那她贸贸然打电话总归是不好的。
根据往常的经验，合作案十点左右就能谈完。
她给石瑞成发了短信，让石瑞成结束后打电话给她。
要是十点了还没动静，她就打电话过去。
宿芷琪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依旧毫无动静。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一切都反常极了。
石瑞成向来都有分寸，喝酒只喝七分，让自己始终留有一分理智，怎么会出现这种毫无音讯的情况呢？
想到这点，宿芷琪等不住了。
她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石瑞成没有接电话。
“不对劲。”宿芷琪咬紧牙关，脑中想过各种可能，纠结几秒后，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她赶到了芙蓉阁，石瑞成谈合作的地方。
宿芷琪拿出手机，再度拨打电话。
电话铃声在不远处响起。
她神色一喜，立马转过头去，猝不及防地，她看到了盖着白布的担架。
刹那间，他人的说话声仿佛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耳畔手机的“嘟嘟”声和白布下的电话铃声。
宿芷琪血液倒流，四肢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担架被抬上车的那一刻，她才反应了过来。
“瑞成！”她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还没等她靠近，就有人把她拦了下来。
那人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看着像是同桌吃饭的人：“你不能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那是我男朋友！”宿芷琪怒吼着，眼泪落下，浸湿了衣领，“为什么没叫救护车？为什么只有警车和殡仪馆的车？为什么啊？！”
听到她的话，那个男人眼中闪过几分心虚。
他不说话，只是胳膊依旧死死地拦着宿芷琪。
好几个人走了过来，把宿芷琪架到了一边。
————
“那就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隔着白布看的。”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再回想时，她依旧落下了泪。
“他们把他放在了殡仪馆，说我只是女朋友，没资格参与案情。他们不告诉我真相，也不让我见他的……尸体。”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宿芷琪的语气沉重了几分。
程姝没有说话，给她递了张纸。
“谢谢。”宿芷琪接过纸，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缓了缓情绪后，她看向程姝：“你既然在追查这件事，应该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疑点吧？”
发现出事后，那些人没有拨打急救电话，而是打了殡仪馆电话。
医生没到场下诊断，他们就直接把尸体拉到了殡仪馆。
石瑞成参加过多次酒局，又怎么会酒精过敏而死？
“当初的我越想越不对劲，却被那些人死死地拦着，说女朋友没有资格参与到案件中，让我别管这件事。”宿芷琪垂了垂眸，“我本来想着跟阿姨一起再去警局问问的，结果……”
结果，石瑞成的案子还没解决，石大爷车祸的噩耗就传来了。
“接连的两件事对阿姨的打击太大了。我还没来得及安慰，阿姨就签下了赔偿和解。再之后，尸体就被送去了火化……”
宿芷琪垂眸，眼里是遮不住的悲伤，
“我不甘心，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石大姨已经签了和解书，人也回到了H省。
石瑞成和石大爷的尸体被火化，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
一切都陷进了僵局。
宿芷琪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抽出身来，看着面前的程姝，她歉意地说：“如果你想找证据的话，我很抱歉，我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凡她有证据，她就能在网上发言，给相关部门施压。
但她没有证据。
她无可奈何，无事可做。
自此，她陷进了悲伤的漩涡里，无法抽身。
“不用抱歉。”程姝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这么在意石瑞成，自然是有私心的。
石瑞成的案子跟程父程母的案子发生在同一年，又都和程氏集团有关系。
她就想着帮石瑞成破案，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程父程母案子的新线索。
没想到……
“对不起，打扰了你现在的生活。”程姝站起身，“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不用客气。”宿芷琪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程姝正想拒绝，眼睛余光忽然瞟到了旁边的箱子。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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