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乐呵呵招呼同学，转头瞥见了顾幽南的眼神。
浅棕色眼球里的光有一丝阴冷。
为什么？
他在难过吗？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夏叶慌了神。
她没和他说过自己手腕受伤的事情，夏叶没想隐瞒，但也不认为是一个值得拿出来聊天的话题，刚刚同学说起来，她才老实回答。
苏笑笑的反应算正常，听说朋友受过伤，关心安慰就够用了。
可顾幽南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夏叶想去问清楚，奈何人太多，也不好直接开口，于是继续补充：“没关系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用左手写字也挺好的，除了丑点……”
其他几个同学哈哈一笑，就继续拉着夏叶聊女生的小秘密去了。
夏叶想看一眼顾幽南，但被萧落月搂着，实在不好太明目张胆的看。
顾幽南在自责。
初一开学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看到夏叶的英语试卷，开玩笑说她字写的丑，还被她听见了。
当时她应该很难过吧。
夏叶来四班的时候，他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夏叶在写自己的名字，他开玩笑说她的字像小学生，夏叶是笑着回他的，可是顾幽南想不起来她回的什么了，只记得那天她脸蛋红扑扑的笑得特别可爱。
顾幽南心里难受极了，不该逗她的，即使他再喜欢看她笑呵呵的样子，当时的夏叶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笑得呢？
她会不会也和自己的小表姐一样，遇见伤心的事情就在睡前躲被子里偷偷哭。
夏叶用了“事故”这个词来解释自己手腕怎么受的伤，不是“意外”，不是“不小心”。
那么除了手腕受伤呢？她经历了些什么？什么事情能配得上“事故”这个词儿？
顾幽南越猜越心疼。
他回忆夏叶刚刚说这话的表情，平静又理智甚至她还在安慰同学不用替她难过。
顾幽南还坐在垫子上，一手撑着膝盖，目视远方，心里燃起疑问，小丫头为什么要来北茗，休学，事故，重读，每一件都如一层薄纱，包裹着夏叶，她越来越成迷。
苏笑笑甩着刚洗过的手路过，张嘴打断了他的深沉：“副班长，想谁呢？下课了，一会辛苦你把垫子给老师送回去吧，我和夏叶刚洗干净手……”
“夏叶呢？”顾幽南迅速从苏笑笑的话里提取到关键词，他要问问她，再猜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疯。他左右看了看，继续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刚刚她用手挡了下那些人扔过来的篮球，重新洗手去了，我在这儿等她。”
顾幽南看了眼篮球场上那群人，暗暗咬了咬牙。
她竟然用手挡，哪只手？
玩篮球的都不长眼睛吗？
“你去还垫子吧，我去找夏叶有些事！”顾幽南看都没看苏笑笑一眼，直接向水房走。
苏笑笑跳了两下脚，不情不愿又把两个垫子拉了回去。
夏叶的手洗得属实慢了些。
顾幽南到水房门口的时候她还没洗完。
水房原来是个厕所，在看台边上，但因为比较简陋，隔音不好，所以就不用了，现在改成了水房。
顾幽南靠在外面的墙上等夏叶，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竟然有点紧张。
夏叶和苏笑笑一样，同款甩着手出来。
“嗨！”顾幽南先来了个开场白。
夏叶皱眉有点被吓到，她来回看了看，“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顾幽南从校服裤口袋里拿出一包心相印纸巾，撕开封口，抽出一张递给夏叶，“我一直在。”
夏叶迷迷糊糊接过纸巾。
一直在是个什么鬼！？
怎么这么暧昧！
她问你从哪冒出来的，他答我一直在。
全当他是无心吧，细想下去脸又该红了。
“呵呵，”夏叶笑两声缓解自己脑补出的尴尬，“那个，我要等苏笑笑。”
“他去还垫子了！”
夏叶“哦”一声，迈着小步子边擦手边低头走。
没想到顾幽南这么细心，会随身带纸巾。
她步子越走越小，照这样下去，上课铃响前，她最多走到教学楼门口。
夏叶不是故意的，因为后面跟着顾幽南。
这祖宗又要做什么呀！为什么一直在后面跟着她，要不要说点什么，或者提前把放学一起回家路上的小纸条问了吧，再这么走下去太尴尬了。
夏叶啧啧嘴，想起了第一个问题准备说话。
顾幽南突然走到她前面，身子恰好挡在松树前面，“喂，你想什么呢？撞树了！”
结果就是夏叶差点撞顾幽南怀里。
这感觉——还不如撞树呢！
夏叶满脸通红。
“站——远点！”顾幽南的声音轻极了。
绕在夏叶头顶，尼玛，很诡异。
一时间，夏叶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脑子里都是教学楼四周等间距种得这圈松树，赵与河用它们来讲过等差数列，公式是什么来着。
尼玛，忘了。
夏叶脑子里五彩缤纷的，刚擦手的纸巾还握在手心。
“你离我远点，我后面——是树！”顾幽南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实在忍不住才说了这话。
夏叶明白过来，连忙后退两步。
顾幽南没忘自己为什么找夏叶，很快调整好情绪，直接问：“刚刚的篮球有没有伤到手腕？”
篮球？
夏叶反应过来应该是苏笑笑说的，刚才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一个学长扔过来的，应该不是故意扔的，他们道歉的样子很真诚。
“哦，没事，用的左手。”夏叶献宝一样伸出左手在顾幽南面前晃了两下。
完成动作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的——莫名其妙。
“对不起！”顾幽南真诚道歉。
“呐？”夏叶可爱吐出个字，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装了，清了清嗓子才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之前不该拿你的字开玩笑。”
不管有意无意，不管时间多久，顾幽南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道歉。
“没事呀，我没放心上，你也不知道我的手腕受过伤。”夏叶也是真心解释。
听他说她的字丑，夏叶心里确实有点别扭，但别扭在她不能画画，不是因为顾幽南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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